新家在村西，旧房在村南，虽说只隔了几百米远，可自己常年求学在外，每次回家也是躲在家里，甚少出门，于是有一两年没去老房子了。开始住新房时，觉得甚是不习惯，周围是陌生的街坊，宽大的卧室内是柔软的床，刚开始有点做客的感觉，可一点点也就习惯了，而老房子仿佛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，被我抛之脑后，再也想不起来。
那日不知何种原因，去了一趟老房子，黝黑的木门，风吹雨淋，漏出腐朽的木板来，陈旧的门锁已生出斑斑锈迹。推门而入，吱呀一声，废了很大劲才打开大门。三间大瓦房依旧在，周围是土坯的侧房，庭院里，枯草丛生，枣树的根须，从地底下，冒出来，长成半尺高的树苗来。墙角，屋内，到处都是蜘蛛网，仿佛主人搬离不是一两年，而是几十年。没有人居住的老房子，老去的很快，仿佛被人抛弃的女人，懒于梳妆打理，鬓角有了白发，眼角有了皱纹，衣服皱皱巴巴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颓废的气息。我与弟弟自幼在这老庭院内长大，往事点点滴滴在心头，谈不上悲痛，只是淡淡的哀伤。
周围的老街坊，年纪大的，坟上已是芳草萋萋。在外求学时，得知一个甚为熟稔的女长辈，和老公闹别扭，喝农药死了。听到这个消息，一时之间，难以接受。仿佛自己累年在外，故乡是一幅画，画里的人不会老，不会死，只是静静地待在一角，等我回去重拾。那小时夏日纳凉时，光着屁股的小男孩，个头已有我一般高，再次相见时，已不再相识。突然明白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悲伤，儿童借问何处来，是啊，我从哪里来呢？满怀期盼的回乡，变成了一股不知何去何从的惆怅，酒浇不灭，烟烧不尽，却忘也忘不了。
异乡为客，每逢雨落之时，乡愁在雨里越来越浓，陌生城市里每个窗户的灯光，都是温暖，只是这温暖不属于异乡为客的我。寒冷的冬日里，小贩炉内发红的炭火，袅袅而上的热包子的热气，这一切都给我温暖的感觉。可这份温暖太单薄，寒风一起，暮色浓稠，人影迷离，这份温暖只是单薄的秋衣，无法抵御彻骨的寒意。
有时，我多愁善感如同一个女人。
